燕子飞飞的个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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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一起看小说---262007/2/8 18:25:21

春跟县革委副主任林华成亲后没有下乡保住了工作,怀着对男人的感激和满足她安分了一段时间不与李正昌来往,但李矮子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有时对他的下作气恼厌恶,但有时又留恋那煸情撩心的邪劲,遇到时机悄悄偷情是她的一种乐趣,而且日久成瘾一月内不搞那么一两次女人就骚痒难挨。一回林华和美红带领县宣传达室队参加地区文艺汇演,要朗颂他新作的有无数个“啊”字的革命长诗,后来地委机关报刊登了长诗的片断被誉为林华诗歌革命化的里程碑。李正昌早瞅好这个大好良机,借口到小城中学了解教育学大寨的情况,溜进了在僻静莲塘边林华的房间。他见小妇人已躺在床上,胸腹只盖了一张薄薄床单那粉脸正起着火烧云双眸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男人心潮大动迫不及待扑上去,两人云翻起覆刚起兴谁知有人敲门,他们身子僵硬片刻不敢动弹,细听才知是春那读幼儿园的小女儿诗虹在叫妈妈,林华给女儿起了个很艳丽的名字,说她的生命象一道诗的彩虹,美红却不喜欢那个“虹”字,说应该是她的“红”字才好,可孩子毕竟不是她肚子生下来的只好任林华发挥诗才。小妇人说:“不理她,四岁细娃娃晓得个啥。死鬼,来啊!。。。。。。”这桩野情后来有两个版本在小城流传。一说四岁孩子林诗虹哭着坐在门口,有路过者问她:“小妹妹你哭啥?”女孩抽泣着:“妈妈在里头直叫唤,就不给我开门,呜呜。。。。。。”那人走近房门一只眼贴着门缝朝里看,抽口冷气赶紧离开,小声对女孩说:“你妈怕是肚子痛哦正请人打针哩,快莫闹。。。。。。”一说有个爱钓鱼的老先生蹲在莲塘国垂钓,耳边老响着“泼刺泼刺”的声音,以为有大鱼守好一阵不见上钓,直到看见一个满面油汗的矮子男人从塘边房舍走出来,那声音就消失无踪了。莲塘水面十分平静,他走了霉运一条小鱼也没钓到,那“泼刺”声音是从两具肉身上传来的,人家行鱼水之欢,他拉了半天空渔竿心头有气还没法出哩。不管两个版本如何传抄流行,林华对老婆的私情早有觉察,无奈自己与美红有那么一手,还没抓住把柄找李正昌泄愤,只好先当着耳边风,心腔里的愤懑愈积愈多,一直在寻找机会爆发。
这几年春很少直闯李正昌的办公室,两人想干勾当也事先预约设法掩人耳目,连利用心腹孙莽子的时候都少,多一双眼睛男女交欢多少也有点不安啊。所以当小妇人急冲冲径直走到他办公室桌前,正看一份红头文件的李正昌着实吃了一惊。看她土白的面色知道有事,忙起身掩了房门。“正昌呃,大事不好哦。”春苦着脸说。矮子不以为然道:“有啥嘛,你老公还没捉双呢。”小妇人说:“他表面斯文大方肚子里好鬼哟,今天突然找我闹,说诗虹不是他的种,逼我招认野老公,好气人哦。”男人笑道:“诗虹本来不是他的种嘛,你气啥?就当他喝醉打翻罐子罗。”小妇人说:“你还笑,他就是怀疑我们有关系,想把矛头对准你呢。”男人啐一口道:“呸,他想搞挎我还嫩了点,春,只要你咬死不认,他跳脱裤也莫法。”小妇人脸色好点了坐在他膝头上撒娇:“好的嘛,正昌,这段火头上我们少碰面,免得他找麻烦。”男人说:“我才不怕他呢,你老公有把柄被老子捏着。。。。。。”这时传来急促有力的敲门声,他们像触电一般一弹而开,李正昌示意女人躲入里间,自己去拉开房门,见是孙莽子不觉有气:“乱敲啥嘛,我正有重要工干呢!”喘气不匀的莽子说:“李组长,林副主任来找你,我先报个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李正昌心中一凛,轻声对忠实心腹说:“他找我,我还要找他呢,你先避一避,莫让外人进来。莽子,这事要当政治任务来完成。”“是!”没有头脑的莽汉子又来了精神。
近日林华越看女儿诗虹越觉得不是自己的血脉骨肉,那五矮身材猴模猴样简直跟李正昌像得不脱壳壳,加上小城街巷里流传的自家老婆和他有盐有味的风流情话,他满腹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林华揪着春的头发,厉声责问:“你说,诗虹是哪个的种?咋个她一点有像我?”女人心里吃惊脸色从容做出委屈和气恼:“你说她是哪个的种啊?各人搿起手指母算算日子嘛。听信那些吃饱饭没事做的家伙嚼舌头,你就给我打个野老公来嘛。”林华一计算数字就犯糊涂,不管咋算女儿只在娘肚子里情了八九个月便落地了,他阴阴地说:“春,你说诗虹早产,可她生下来白白胖胖医生也说足月呢。”女人被刺出泪来;“你没良心的人,人家挺着个大肚子你还要缠着干那事,弄得女儿早产发育不良又疑神疑鬼。你的丑事当我不晓得吗?那个骚婆娘有大红伞遮脑壳,尿水乱流的屁股遮不住哇。。。。。。”林华不怕她揭自己和美红的事,火道:“你要抓屎糊脸只能臭各人,我非找那个矮子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男人拔腿就走,女人这才慌了急忙抄小路赶到县委机关。
林华气冲冲闯入文卫组办公室,老练的李正昌坐在藤椅上专心看红头文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见他来也不察言观色,微笑道:“林主任来啦?请坐。”
林华到底是县革委副主任,先以气势压人,伸出巴掌朝桌上“啪”地一击,冷哼道:“姓李的,你那泡骚尿哪儿拉老子不管,竟敢拉么我头上来了,好大的狗胆!”
李正昌装懵:“主任也,我撒尿咋啦?你把话讲明白呀。”
林华叫道:“装啥糊涂,你把春搞够 了才塞给我,让老子戴绿帽子,连女儿也是杂种,好狠毒啊!”
李矮子从容不迫:“林主任,绿帽子我是给你戴了,而你也给人家戴了绿帽子呀,这很公平嘛。你莫闹,把我惹毛了你连副主任都当不成。”
林华怒道:“你狗日的还想威胁我?”
矮子笑道:“我有你攻击伟大领袖和文艺旗手的材料,那些诗写得真反动啊。还有你和美红上床的地点和时间表,送给老高看上一眼他不用枪嘣了你才怪哩。姓林的,你我都有了宝贵的政治生命,男女这情算个啥呢?逢场作戏乐一乐罢了。”
林华的气焰一下蔫了,喃喃道:“你好凶你好凶。。。。。。”
李正昌起身拍拍他肩膀亲热道:“林主任,你我靠革命造反起空该精诚团结嘛。我跟春的关系是否保持,要看你的态度而定,至于你和美红,我从来睁只眼闭只眼哦。”
林华完全让他镇住,无话可说,偃旗息鼓垂头想走,又被精明的矮子一把拉住盯着他道:“诗虹就算是我的血脉,人家小女娃儿啥也不懂,你要对她好点,否则我不放过你!告诉你一桩家丑,我那个乡下婆娘是只长肥肉不生崽的贷,诗虹我当宝贝哩。”
已经失去锋芒的革命诗人受不住他满目锐光,勉强点点头就踉跄出门。这次失败大大挫伤了林华的激情,从此写诗没了豪言壮语。
“正昌——”
女人从里间扑了出来白软双臂挂在了男人颈子上,一脸绯红又娇又浪。矮子刚战胜情敌满心雄气,二话不说又将女人按在身下。
一对男女在堂堂县委机关白昼宣淫简直肆无忌惮,那股骚气四处弥漫,小城每个角落都有种让人恶心的异味。
县监狱的号房阴潮窄小,有股难闻的屎尿臭气终日不散。剃光头的易杰起初在这里度日如年,现在已经习惯了觉得靠着尿桶吃一碗带肥肉的饭也是莫大享受。这座监狱原是清未民初老衙门的一部分,专门关押那些待审或刑轻的犯人,凡是刑期长些的犯人便会送到邻县的省监或者劳改煤矿去服刑。易杰关了四年算得上老号子了,全靠他父母四处托情县里有人出面帮忙,他才免了重刑和劳役之苦。在狱中他劣习不改又暗中纠合一帮盗扒凶斗之徒结为难兄难弟,他是头目绰号“太阳”,手下喽罗一律贱名“乌云”,喻意十分直截了当:乌云永远遮不住太阳。牢内每周加餐两次,太阳要接受乌云们的供奉饱吃一顿,吃剩的油水仅够抹嘴巴皮,乌云们还得显出一幅欢喜样子。几年下来,易杰养得有点肥白了,他也常耍大方把父母托人送进来的糖果香烟撒给部上,喽罗们自然感激涕零。夏季号子里分外濡热便有乌云为太阳扇风,用供应少许的凉水给他擦身洗澡。易杰懂得恩威并重,凡有新犯入牢不管年大年小都要来个下马威,收拾得服服帖帖尊他为老大。然而对自己生活的渴念还是时时煎熬着他,号子里的乌云飘来飘去太阳仍跳不出去,偶尔被管理员押着上一趟街觉得满眼新鲜。越狱的念头起过多次,好几回很有成功把握,可在最后关头他放弃了。逃出去只有远走他乡一条路,不去新疆做盲流就到陕西煤矿做挖煤工,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还整日提心吊胆,活着还有啥意思?他把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保释出去,蹲了四年号子还没遭解押邻县这一事实给了他信心。易杰明白自己搞武斗那阵干得太鲁莽凶残了,犯那向宗人命案要不是有派性斗争的大背景,挨枪毙也绰绰有余。他头脑清晰,耐心等待着出狱那一天,甚至觉得自己干任何事会比以前干得更好,并存着雄心要做小城名副其实的“太阳”。
那个表情呆板的老管理员打开号子,干巴巴地对正瞅着尿桶呆想的光头青年说:“易杰,上头通知放你,跟我去办个手续。”他没显得狂喜,很沉稳地和那帮眼噙泪花的乌云一一握手道别,丢下一句豪迈的话:“往后出来有啥难处,找我就是。”办妥手续他走到监狱门口,看见眼泪巴巴的父母,只笑了笑没讲一句感谢的话,当父母的看着白胖高大的儿子又恨又爱,还是当娘的心软拉着他的行哭了一回,抽泣着呆嘱:“杰娃,你带了命债还能出来,是人家林主任帮了大忙啊,回家洗澡换衣带些礼物去学校道谢他哟。”易杰虽不知保释他的内幕,却明白林华在其中起的重大作用,心头自然对他充满感激之情。知恩图报,易杰是很懂江湖义气的汉子。
林华受了李正昌的气闷在家里人瘦了一圈,春还是把他当自己家老公和他亲热,他也觉索然乏味了。看着女儿诗虹就有气,似乎矮子的幽灵附在她身上挠得他心头躁乱不安。春晓得他的心病把女儿送到娘家寄养,两口子还是为各种事情磨擦斗气吵闹不断。
易杰提着一大包礼物登门致谢,林华刚与老婆发生了口角,小妇人气冲冲走了,他没显出很大热情脸色也不太好,淡然道:“易杰,你派性武斗蹲了四年号子也够了啊,我们是师生又同在一派,这个忙该帮的。”易杰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兵单鲁莽的少年了,他老沉精明,微笑道:“林主任,事情很明显啊,我是红卫扛枪也是为了捍卫革命路线,不打死人家,人家要打死我呢。”林华不想和他回忆不快往事,随口问道:“你出来打算咋个生活?下乡还是找分工作?”易杰说:“乡我是绝不下的,劳改释放犯找工作不易,还是先在街道混着再说。林主任,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指派,我易杰知道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他这话点醒了林华:“易杰,有个人一直跟我过不去,我一直想教训教训他。”于是不李正昌如何跟春勾搭之事轻描淡写提了提,易杰恨道:“这号猪狗不如的家伙当然要整,林主任,我在城里有的是兄弟伙,肯定打得他啃土!”林华说:“再莫弄出命案来,姓李的保证不偷鸡摸狗就得啦。”易杰说:“我晓得分寸,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易杰出狱重新在小城抛头露面,往日武斗兄弟和同牢的乌云们很快朝他身边聚合,光摆酒宴接风都搞了几天几夜。尽管他克制着不大声张,全城居民还是暗中觉出他是个人物有点刮目相看。
一天莽子从县委对面酒馆面关经过,里头坐了一伙为首者是易杰,他叫道:“莽子,你过来。”孙莽子有点畏怯还是去了:“易大哥,有事么?”易杰说:“你去叫李正昌上这儿来,我有话给他讲,不来的话我闹进县委就有他好看的啦。”见馆子里坐的全是几条街的凶人,莽子赶紧道:“好嘛,我就去传话。”
易杰料定李正昌不敢来见他,谁知几分钟后那矮子身影就在酒馆门口了,不等他开口,李正昌笑着说:“小易,你重获自由我好高兴啊,刚想去你家看望,莽子就说你有事找我。哎呀,我晓得你遭了几年罪,想和你好好说一番话,我们找个清静点地方好么?”易杰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拳头难打笑脸人,便示意兄弟伙散去,来个先礼而后兵。酒馆堂子里仅剩他们两个,李正昌又叫了几个菜一瓶酒,和目光阴沉的易杰对饮。易杰说:“李组长,林主任是我的老师,你跟他女人的勾当该如何了结,拿个话出来讲。”矮子眼珠一转讪笑道:“我跟春是有点关系,那也是他们结婚以前啊,事都做了我也没法挽回,你老弟想咋个处罚替你老师出气都行,把我那农村老婆送他搞几回恐怕他也不干呢。男女间的事好复杂,比如林主任跟美红瓜葛很深,我收到好多检举材料都压着老高晓得那还了得哟!”易杰这才明白碰上面皮厚心眼精的对手了,瞪着他问:“你打算咋办?”李正昌诚恳地说:“小易,你帮我给林主任传个话,过去就让它过去一切从头开始,我再碰一下他老婆的头就不算人,听凭你处治。他跟美红的事我也只当没听没见,就是碰到麻烦我还要替他方圆。我想我和他好不容易搞个政治前途,切莫让女人明争暗斗相互拆台,才划不来哩。”易杰知道这号事闹起来会两败俱伤,但这么放过姓李的又不甘心,装着不满道:“你就这样了结呀?太便宜了吧?”李正昌早有准备,靠近他悄声道:“小易,我在县剧团给你找了分工作,是正式国家职工指标,你刚从那里头放出来,只有美红敢接你哟。”易杰正为工作发愁一听心里大喜:“李组长看起来,很会办事啊。我回去给林主任说一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嘛。”“那么谢罗”矮子耍点花招就化干戈为玉帛心里得意赶紧给他倒酒。
“干杯!——”
两个各怀心术各得其所的男人,痛痛快快干了杯。
劳心费神营救出来的易杰竟与李正昌一见如故狼狈为奸,把林华气了个半死歪倒床上数天,想不通矮子有啥邪术能迷人心窍。这几天老婆倒规规矩矩伺奉他,可她一举一动在眼里都有荡妇味,忍不住骂她粗话。春也不是个好惹的女人,她想顺他一口气维持夫妇关系,殊料男人成心跟她过不去,横心啐他一泡口水冲出家门找野老公寻欢作乐去了。
空房寂寞,已无诗情的林华心乱如麻,枯坐床头长吁短叹大有上当受骗之感。晓得春与李正昌通奸女儿也是野种在愤怒中他就起念跟小妇人离婚,可不羞奸夫淫妇一番又不甘心,斗一回合自己反倒被人家用软绳圈住动弹不得了。越想越憋火又无处宣泄,革命诗人变得有些神精质。
“小林”随着一声娇嗲戏腔美红飘然而入,“看你看你,咋个又瘦又黑吧,没了男人家样子哩。你那小女人呢?”林华涨红脸道:“她列了!”妇人已听到春偷人养汉的传闻,估计两口子正闹得不可开交,美红自然要好好利用,“她死了我活着呢!”本来心热火燥的男人被她煽起熊熊激情,翻身压着妇人。
房门突然打开,毫无思想准备的春被庆上纠缠一团的两条白肉惊呆了,她面色铁青牙缝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你们。。。。。。”谁知周身犯邪的林华居然跃起来又骑在妇人腹上,淫笑着对老婆说:“我们好快活呢,你上来就三个人玩呢!”偷情妇人尽管色胆包天此刻也有点心慌,想掀男人下去两条白腿乱动,在春眼里她却是在起浪劲。
春又气愤又委屈,捂着脸孔逃出家门。她知道丈夫跟美红有点瓜葛,私下盘算自己和李正昌有关系彼此扯平,没料到林华竟敢大白天招奸妇进门当着她的面放肆宣淫,这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去,她一脸死白走在街上脚步也踉跄。迎面碰着农村回来脸庞晒得微黑的燕,想避开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燕见她很高兴而看她的样子又暗暗吃惊,关切道:“春,你病了么?”“嗯。。。。。。。”春想搪塞可刚出声就抑制不住满心伤痛,扑在女友怀里大放悲声,大街上行人众多也顾不得了。“燕也,我命好苦,好悔哟。。。。。。”燕知道她为留城付出血肉代价,以为她跟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结婚生女后景况会好得多,没想到她还活得这么痛苦,心里有痛情也有怜悯却找不出安慰她的话。她轻声说:“春,街上别这样,人家要看笑话呢。有啥难处就对我说,看有没有办法帮你。”春抹一把泪恨恨地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断断续续讲了林华与美红的奸情,却瞒了自己和李正昌的勾当不提,好像有满腹冤屈。女人诉男人的苦多有几分自作自受,燕不想多说啥问道:“你想咋办?”春咬牙切齿道:“他竟敢当着我的面跟女人胡搞,把我的面子和心子都伤尽了,只有离婚一条路啦!”燕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女人把啥都指望男人,多半会是一场悲剧,春,我有事要办,你要开朗点呀。”
春怔怔地望着她秀条轻灵的背影,咀嚼着她的话,可内心还是把希望放在李正昌身上,既然女儿诗虹是他的血脉,一个大男人也该承但责任啊!而李正昌对她的要求会不会答应?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修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县委机关,这些年在乡镇农村摔爬滚打,他已成为地道的区社干部了。有时抽烟抽老叶子烟川话里也有了土腔土调,山民们先叫他区长后叫老覃相熟者有叫山西佬儿的,拿他当外人的很少所以他走遍安宁区几个公社再贫寒的人家也要做碗鸡蛋面表表敬重。那天老高坐吉普车路过安宁镇,心血来潮叫司机停下,到区公社去看望老战友。覃修文恰好去乡下催征公粮统购去了,他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户对那间简陋不堪的区长寝室注视良久,战友之情若有所动。“走!去颜家老屋!”老高对随行的司机大吼一声。吉普车沿着坎坷不平的乡间机耕道,开入那个衰败庞杂的家家大院,修文正和几个农妇在坝子里晒谷子,微黑的面庞依然清瘦如果不是那件白府绸衬衣他就像一个庄稼汉了。没想到县革委主任会赶到这儿找自己,修文笑着迎过去:“老高,天这么热还四处跑哇!”老高跳下车冲他道:“嗬,就只许你跟农民群众打成一片啊。修文,我在城里闷得慌很早想来看你,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喝一杯怎么样?”他的过分热情修文有点不解心头还是高兴:“好呀,就在大柏树下吧,那儿凉快又有石凳石台。”院坝一侧的古柏粗壮高大绿荫如盖,看来也是昔年乡绅们消夏纳凉的去处。老高提一瓶高梁白酒和一袋花生,两个秉性大异的战友坐下来彼此都觉有种久违的亲切感。男人交友结谊就是这样,常在一起会有磨擦猜忌,相隔久了又会产生浓烈的思念一切前嫌也淡了许多。修文本不善酒,此刻也象老高一样抓起酒瓶大口地灌,很快满面通红。老高端祥他片刻:“秀才,这几年对我有怨气吧?”修文摇头道:“哪里有哦,老高,你是保护我,不然在县委机关我会挨斗遭整呢。”老高道:“话是那么讲,我照直说还是帮炳福踹了你一脚。他呀,总疑心你跟小萍有关系,汉子大肚肠小哩。”修文说:“老高,我不瞒你,萍是对我有好感后悔当初没嫁我,可她还是炳福的老婆,我从没存心拆散他们啊。”老高说:“这些我都知道,炳福得到小萍是福气不浅可他没福气消受,小萍是小城里难得的好女人啊。修文,不谈这个啦,你咋还不结婚,是为小萍吧?”修文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老高,成家的事我一开头就不顺,几个折腾心越来越淡。恕我讲句实话,你结了婚日子不是过得也不畅快吗?”老高承认:“是啊,我当初昏了头没认清美红不是个好女人,结婚比不结还他娘的糟!唉,真讨个贴心老实的农村女人还好得多呢。”修文理解一个硬汉子被女人捏在手里那不好受的滋味,劝道:“老高,事已如此不要想太多,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有些怨气也化解了。像我也想有个家,工作一忙日子一长就不太想啦。”老高含气道:“哼,我要不是当了官身不由已,早把那骚婆娘一脚踢啦!修文,我们不谈女人一谈就有气。说正事吧,我想调你回城,还是干你的老差事,如何?”修文看出他有种感情用事,便道:“老高,我对区里工作刚熟悉不久,你何不让我多锻炼几年呢?”一口酒气喷在他脸上,老高瞪着他笑道:“秀才,你是怨我不懂用人吗?对你适合啥工作我脑壳里还是清醒的,现说跑田坝的事有人做嘛。你不晓得,缺了你这杆笔我添了好多难事哟。比如搞批林批孔运动那些孔老二之乎者也的文章我看得眼胀头痛只有一知半解,有你在身边就不那么为难罗。”修文说:“老高,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好吗?”老高把剩下的小半瓶酒咕噜噜一口吞干,对他道:“少给老战友卖关子,修文,马上跟我坐车进城。你知道吗?我心头一直惦着你啊,你在机关宿舍那两间寝室一直没让人住,就等找个机会让你回来呢。”修文知道老高拗劲上来不可违抗,就说:“好嘛,我服从组织安排,炳福对这事咋说?”老高这个决定虽非一时起兴却没经过正当组织程序,炳福的意见也没征求,他坦白道:“修文,我回去就开县委长委会议,组织手续会尽快完成。至于炳福,我相信他有意见但不会反对,你受了几年苦和压他该满意了,再不肯放你一码也太过分啦。”“好嘛,老高,我服从组织安排。”覃修文想起了那个花红草绿林荫夹道貌岸然的小院,萍那明丽的容颜分外清晰,心情有些激动。
覃修文调回县委机关的消息来得突然,萍听到就双颊飞红芳心怦跳,一股热热润润的血潮全身奔涌,她呆坐在家里有点不知所措。不好找组织部门的熟人打听,也不愿和炳福谈这个话题,直到睁睁看见对面两道关闭数年的房门被办公室主任打开,修文那颀长清瘦的身影随之出现她才真正相信了,一直泛潮发涩的眼睛立刻涌满泪水,她竭力强抑着热烈的感情才没开门扑出去。炳福对修文的情绪照老高的吩咐对老战友表示了欢迎,对妻子的目光却明白无误地表明,那个人回来了,你要小心莫给老子丢丑啊。修文过来看望炳福,两人操着山西腔讲了些不关痛痒的话,彼此内心想的又是另一码事,萍把自己关押在房间里好一阵难受。她和炳福之间本已存在冷战局面陡然加剧,炳福又不想归家整日像个游魂四处飘荡,看人下象棋一蹲就是半天。两个儿子也不在身边萍却不感孤独,工作之余回家坐在窗前凝视对面的房门也感欢慰。她和修文有过几次接触仅是热辣目光紧紧交织,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修文处理他人的关系很沉稳,那颗爱心依然真切火热,又理智地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似乎两人都在耐心等待和寻找机会,顽强忍受着近在咫尺不能聚会的相思之苦。这种可望不可及的恋情很煎熬人,萍夜里浮想昔日欢会情景常常辗转反侧久久失眠早晨起床对着镜子端祥自己泛白的面孔哀声轻叹。怪谁?只怪自己当年过于单纯一念之差。炳福对女人旧情随时可能复发很不放心,却又不是那种不停察言观色 处处防范的人,回家吃饭也绝不谈这件事。一连半月天天日日如此,两人虽都觉得天日有点难熬倒也习以为常,对方的心思也懒得去猜疑苦想了。
吃罢早饭炳福提起已收拾好的军用小包,看来他要出差萍心头格登一跳又不想多问,端碗的手轻微发颤。炳福沉着脸走到门口又回头来那炯亮的眼珠盯牢她,且古怪的腔调说:“我到地区开会,这下好罗,你们的机会来罗。”萍不看他冷冷道:“你是啥意思?”炳福说:“没啥意思。你小心就是,我的眼睛带走了,人家的眼睛雪亮哩。”萍说:“你不放心,把我拴在裤腰带上一起去地区好不好啊?”炳福说:“我拴得住你的人,拴不住你的心啊。管你咋搞,搞出事来莫怪老子心狠手辣。”丢下这句硬话,男人才放心走了。受了刺激的女人心绪纷乱,整整一天做任何事都恍恍惚惚。黄昏关在房里洗澡当温热的水浇在自己细白丰润的胴体上,仿佛觉得是修文那温热的手指在抚摸,唤起她满心满身的渴求。她穿了最漂亮的衣服对着镜子认真打扮一番,带着少有的激情和欢悦去机关大院探询修文的行踪,如果丈夫不用那句“你们的机会来了哟”的话刺伤她,萍还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恋人相聚。得到的消息令她大失所望,修文到农村搞调查去了县委办公室人员连地点也说不清楚,当明白他是有意回避萍心头又痛又酸回家就扑在床上哭了,如果不是咬着枕头她的哭泣声肯定会惊动整个宿舍院子。哭着哭着她昏昏沉沉睡去,半夜醒来,夏夜闷热窗户紧闭密风不透,萍再没睡意起床穿衣而立,轻开房门看一天幽蓝几颗白星小院墨墨静寂,有小风吹来也未解她心头燠热。妇人真想自己化作一股风在天地间星光下畅流,那种自由和欢畅她梦寐以求。莫蓦地,她记起自己有一把对面寝室的钥匙,当宝贝似地珍藏在一本书里,于是急忙翻找拿阒那块金属片儿通体热血喷张好像凭它可以打开奇幻无比的天堂之门了。她把钥匙压在乳头上平息狂动的心潮,过一阵便轻掩房门赤足穿过林荫小道来到那熟悉的寝室门口,屏心静气聆听片刻把钥匙塞销眼里悄然拧开。“哪个?”房内居然有人!一听声音她才知道这个日思夜念的冤家近在身旁不由满眼涨泪爱恨交织地叫一声:“死相,你磨得我好苦哦!”男人倏地起身扑来搂住她亲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再问:“萍萍,我半夜才从乡下回屋,你咋晓得的?”女人娇喘道:“你不是想躲我吗?可我的魂魄跟着你呢,你躲在城里乡下那个角落也不放过你!死相。。。。。。“男人赶快把灼热的嘴唇堵住她后关截话,她身子发软像要化了。男人伸出并不强健的双臂把她拦腰抱起,慢慢走向床边轻轻放下,他根本没料到自己如此有力。女人酢瘫在床上,一缕淡白星光从窗口弥漫进来勾勒出丰美的体态,男人伫立床头凝视着她,双颊妩媚如月清纯两眸明朗如日灿烂,宛如一尊圣洁卧佛令人不敢亵渎。修文产生了一种想跪直来顶礼膜拜的愿望,在这具横吐的玉体跟前他确实年轻了雄壮了,一股不尽的激情在胸堂里漫过去卷过来,身子像要飞翔如一只鸟一只蝶。“傻瓜你呆看些啥?我又不是观音菩萨。”女人吹气若兰满身异香四溢,男人说:“你就是我的观音菩萨,天天供在我心房神龛上哩。。。。。。”女人呢喃低语:“那你要好好供我,现在就供我呀。。。。。。”男人轻轻一纵就上床,虔诚地闭目祷片刻,呈现眼前的就是一尊鲜活美妙的玉色观音了。“修文。。。。。。”“萍萍。。。。。。”这对都把彼此供奉心中的男女,此刻融为一体忍不住同声发出“啊啊”的欢叫,如同两个灵魂一齐飞出两只快活之鸟哗哗展翅奔向奇乐无比的天宇。。。。。。就在一对热恋久别的情人一次又一次酝酿快感登峰造极之时,远在州城大醉沉睡的炳福做了一个恶梦。他被一只庞大凶悍的白虎追赶跌入一道深渊百多斤重的身体竟像一张纸片样飘浮,每下落一段就淌出一股冷汗身子越缩越小似乎要幻化了。。。。。。血流的喧响声渐渐消褪,一切随之恢复平静,男人和女人并肩躺在床上,都感觉自己是一团瀑雨倾泻后的柔软轻云,一股小风也可以吹卷而去,只有紧紧相依才不会分离。他们静默许久,窗外有了鱼肚色的淡淡晨光,依然纹丝不动。四只眼睛睁得老大,眸光比晨光还要纯净。男人终于说道:“萍萍,有句话早想给你讲,又怕你恼我怨我。”女人吐口气道:“你不讲,咋晓得我会恼你怨你?”男人鼓起勇气道:“老高要美红给我介绍女人,说我该成家了,我,我找不现理由回绝。”女人侧过身来贴着他的胸脯,温柔说:“你早该成家了,修文,愿你找个比我好的女人,我会真心为你高兴。”男人说:“萍萍,你知道再没任何女人能打动我的心了。不管我是否结婚成家,生命中也只有一个女人,就是你。”女人不再说话,蜷缩着白皙的身子像小猫一样钻入他怀里,男人轻轻抚摸着她光洁如绸的肌肤心头又满足又空虚。
对修文的婚事热心人很多,美红是量积极的一个,她四处张罗八方游说要给他找个称心如意的女人。不少女人到了中年便会生出一种病来,看见孤男寡女心痒难挨,总想穿针引线为之撮合,至于人家是否般配和谐就不管了。美红先在县医院找来一个护士,人娇小玲珑天生几分妩媚,见了修文一脸绯红似有纯朴。美红说:“修文,玉玲才二十岁又温柔又能干,我给她讲了你的情况,她又同情又理解,你们成个家保证满好哩。”玉玲不大说话,在她跟前把内心的得意与激动彻底隐藏。修文觉得她很不错,还觉得她太年轻太娇嫩和自己结婚有些委屈,老实说:“玉玲同志,我年纪大你一半,我们将来生活你能否真正如意我不敢保证,请你严肃考虑。对你本人我印象不错,凭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又年轻又适合的同志。”没多少经验的小护士急了:“覃部长,你革命多年还独身一人实在需要一个女人来关心你照顾你。。。。。。”美红插话道:“玉玲太多情了,修文你别辜负她一腔真情啊。你们放开谈,我过一会儿再来。”她朝修文使个眼色示意他大胆主动,走出去把房门关了。屋内的气氛顿时显得凝重和尴尬,玉玲垂下头不敢看人手指扭着衣角也掩不住畏怯和慌乱。修文看现点蹊跷,对她说:“玉玲同志,方才你对我讲的不是心里话吧?”玉玲双肩一颤,小声道:“不不。。。。。。”修文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温和道:“我们的事不管成与不成,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嘛。玉玲同志,心头有啥苦衷尽管对我讲,我会为你着想的。”小护士流下泪来哽咽道:“覃部长,我有对象,他在部队,我们。。。。。。很有感情。可美红大姐说动我父母非要我跟你。。。。。。我好害怕不知该咋办,只好来见你。。。。。。”修文弄明真相心里反倒踏实了,恳切道:“玉玲同志,谢谢你给我说了真话。你的男朋友在前方保家卫国,我却去夺他的恋人太可耻啦!我是从军队到地方的干部,懂得遵重军人的感情和遵严。玉玲同志,我预祝你们幸福,你可以走了。”小护士擦掉泪水满眼感激,小声道:“覃部长你是好人,可我怕美红。。。。。。”修文说:“你放心走吧,我来应付她。”玉玲这才起身朝他深鞠一躬,就匆忙离去,从窗口望着那娇小背影修文发出一声感叹。过好一阵美红推门而入,眼睛瞅床上暖昧地笑道:“修文,你感觉怎么样?”修文愁眉苦脸道:“美红大姐,我不喜欢太娇嫩的女孩,各方面差距都大,三句话有两句话不投机,所以我叫她走了。”美红没起疑心问他:“修文,你到底想要个啥样的女人啊,把条件讲明白,免得大姐跑冤枉路。老高好关心你,要我把你的婚事当政治任务来完成呢。”修文说:“我都四十出头的人了,还挑三拣四干啥?找个成熟的能持家的女人就行了,哪怕她结过婚的也可以。”美红眸子一亮:“嗨,你喜欢啃熟桃子哟,咋个不早说呢,大姐有个人选包你满意。”
美红说的女人就是春。她和林华闹翻要离婚,要带着女儿诗虹搬出小城中学,去西街租间房子另立门户。春把希望放在李正昌身上,心想女儿是他的根苗,两人虽从没正经相爱勾搭成奸的关系也很深了。李正昌和她一起总是信誓旦旦,要把乡下肥婆离了他们结为夫妻,带着女儿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她常催着他回巴人村,盼他带好消息给她,然而每次矮子返城见她都叹气:“唉,那婆娘死也不肯离婚,话才说半句就要抹脖子跳井,我怕惹出人命来。春呃,求你多给些时间,我慢慢来做工作嘛。”被迷了心窍的女人,对情夫的胡言乱语也信以为真,体谅道:“正昌,我晓得你为难。反正我是你的人,早一天迟一天成为夫妻我不在乎。”矮子的话更为甜蜜:“春,诗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为了她我也要一辈子对你负责啊。”男女关系光靠短甜言蜜语偷情摸欢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春很快发觉李正昌阳奉阴违不光跟肥妹旧情不清还另寻新欢四处惹骚。她堵气吵闹李正昌还怨她疑心太重,有时干脆不到她处来了。他又善于把握火候,在她渴念有个男人时他又出现了,使她爱恨绞织又无可奈何。美红和林华的奸情曾被春当面看破,她自己不好去找春提修文的事,但她知道李正昌跟小妇人有那一层关系,要他出面去说。矮子正愁春把自己越缠越紧无法脱身,一听大喜:“美红,这真是桩好事啊。覃部长早就该有个家了,革命同志应相互关心嘛,我马上去找春说说,他们是蛮好的一对哩。”美红叮嘱道:“李组长,春如果同意的话,她要主动一点,男人上了四十还打单身就难亲近女人啦。”
经过李正昌精心策划,修文和春被李正昌安排在县招待所小客房会面。那是一幢花木掩耳盗铃映的小平房,平常用来接待省领导干部的,环境十分优美宁静。昨晚矮子在床上向春提出了修文的事,小女人明白这个又滥情又寡情的家伙像上次一样把自己朝别人那儿推,她已不瑞气恼心凉反而有点激动。她对覃修文虽不熟悉,却知道他在县委机关口碑很好,是个文武双全正派刚真的领导干部。如真能和他结为夫妻,那是一桩幸事啊,她决心抓住这个机会。女人刻意打扮一番既不花枝招展又不平庸土俗,洒了些上海香水浑身芳香惑人,更自信丰满的胴体会让男人着迷。修文在县委机关见过春却没大留意,连她和林华的婚事也一点不知道,还当她是某个老干部的女儿。会面前美红跟他一张春的照片,女人显得细皮嫩肉秀眉重眼有几分成熟之美,他略略动心。进入小客房,他立刻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温馨气息,抬眼一看大沙发斜倚着一个满面红润满眼风情的女人,光凭体态对有欲求的男人也是个冲击。修文不好多看她礼貌地说:“小春同志吗?你好,我是覃修文。”春格格地笑道:“覃部长,你太有意思了,叫啥同志嘛,好像我们天远地远一样。就叫我春,亲切些呀。”修文觉得自己拘束了,微笑道:“那我叫你小春吧。正昌同志介绍我们认识,我很高兴,对你的情况我了解一些,想把自己的情况向你介绍一下。。。。。。”春眉眼飞动娇妩轻笑起身拉他坐在沙发上,柔柔道:“覃部。。。。。。哎,我也叫你修文吧。修文,你是老革命大秀才我都晓得,何必介绍呢?只要你喜欢我啥都好说。。。。。。”女人紧靠着他拉着他的手没有松开,那更加浓烈的香气撩得他心躁脸热。他嗫嚅道:“小春,我们还不太了解,是不是接触一段时间。。。。。。”“修文”女人阻止他说下去,身子激动发颤粉面紧帖他胸部嗲道:“你我还需啥了解哟!我对你简直是一见钟情。。。。。。你打了半辈子单身多需要巴心巴肠的女人来疼你爱你啊。。。。。。”修文虽觉得她甜腻得有点让人肉麻,又想人家总是关心自己不好推开她,心里却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安道:“小春,你别。。。。。。”全身欲情泛滥的女人却更大胆放肆,一只手抚摸他的胸脯滑下腹部,遭受突然刺激的男人愣了片刻,那股扑鼻而来的香气使他猛地清醒,用力推开她冷严道:“你这样,多不好!。。。。。。。”说着就开门而出,把满脸血红的女人丢在沙发上,背后传来她怨恼的轻骂:“土八路土包子,送到怀里的女人都不敢动。。。。。。。”
接下来小城有了修文不近女色性欲无能的一些传闻,市井小巷茶馆酒馆都有无聊者当笑话摆,再经过好事者添油加醋,身长体壮机能健全的北方汉子覃修文成了银样蜡枪头的委琐男人而遭人嘲笑。修文经美红和李正昌介绍过两位女士深感其苦,那些由此渲染出来的下流传闻隐约听到一些又气愤又无奈,后悔自己动了随便找个女人成家的念头,不但自找麻烦也伤了萍的心。他不再听任何人望他娶妻成家的劝说,真情真意也好心怀叵则也好,通通无动于衷。他白天机关上班或者去基层农村,晚上则关在寝室读书,生活习性有些孤癖。萍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关心着他,不知为他流了多少伤心的热泪。那些歹恶言传像一根根锋利钢针扎在她心上,她真想挺身而出对众人大声疾呼:他绝不是那样的男人!可她只能对苍天说对自己说,如果公开她们想爱的秘密整座小城都会轰动。一个女人敢爱而不能把她引以为骄傲的爱情示人也是一种痛苦。不少人伤害了他,其中也包括自己,萍想安慰他抚平他内心的创伤,往常她会很快拿定主意该如何办,这次却犹豫不决,每晚呆望着对面窗户透了的灯光忍不住热泪长流。
炳福最近一段时间情绪很好,有时也在饭桌上谈几句关于修文的流言,看女人脸色不好就闭口了。他对修文显得关心多了,不时流露出扑实的战友之情,可又不好跟老婆对话,十多年来“修文”两个字在这个家里很敏感,能回避尽量回避。炳福从办公楼回家,手里提了一瓶剑南春,进门就说:“小萍,多炒两个菜,我请修文过来喝酒,好几年没跟老战友痛痛快快干一杯啦!”正在灶台上忙碌的女人没埋他,压在心底的激情却被掀动了,她找出一听灯影牛肉和一块宣威火腿,真要做几个好菜。萍熟知丈夫的脾气,他是听信流言心血来潮,不过能让修文吃到自己亲手做的菜她也高兴。修文被炳福拖进家来,对她点点头就坐在桌边,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但萍又无力化解,只好赶快上菜,对他说:“修文,你是稀客,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炳福不善察言观色也不管他们情绪怎样,拧开酒瓶笑嚷道:“修文,在老战友家里莫客气,猛吃猛喝一醉方休!来来,干杯!”萍做好菜又烧了一个鲜美的豆腐白菜汤,就端一只小板凳坐在门口,默默端详修文爱意暗暗流露。修文调回县城工作还不久,人更清瘦,黑发间竟有几根注目的白发,萍一阵心痛眼光潮湿。修文闷声喝酒很快不胜酒力满面赤红,炳福却举酹豪饮十分畅快,两个汉子武形成鲜明对比。炳福又倾干一杯厚嘴皮咂咂有声,对战友说:“修文,你闷着想啥?把街上的胡言乱语当耳边风得啦。”修文说:“我没想那些,炳福,进门我就在想你这个家。”“想我这个家?”炳福有点警觉用眼角扫了一下门边的女人,扬声道:“修文,你想啥呢?”修文严肃诚恳地说:“炳福,说句心里话,我好羡慕你,有这么好一个家。”“哈哈哈,为你这句话,剩下的半瓶酒我一口干了,你只喝一小杯就行啊。”炳福满心欢悦得意,果真把那些酒一饮而进,修文也喝干了杯中酒,不再说话望着酒杯出神。醉意陡来的炳福朝她嘻嘻一笑,压低嗓门说:“兄弟,有句话我早想对你讲,我这个家是好呀,好就好在有个好女人。可我一个男儿大丈夫只能占着她的身子,她的心头啊。。。。。。只有你呢,兄弟。。。。。。、”修文没有吃惊也不慌张,望着门边的女人热热地说:“是啊,她真是一个好女人,千载难逢的好女人啊。。。。。。”炳福再没有应声,他已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了。修文和萍四目相对默默凝望,这一刹那把他们的情爱带入永恒生生死死不渝不灭。
小文下乡后很少回城,他喜欢山野的狙犷和沉静,劳动之余捧一本书到后坡草树下石盘上阅读简直可以解乏解烦。他住在生产队张大元家里,做饭洗衣全由勤俭温柔的菊包了,她待小文像姐姐又像母亲。莲姨在这儿当教师的时候,小文很喜欢山深水绿乡风淳厚的巴人村,迷恋关于青铜白虎的传说,而当自己完全置身于这片山地,又为它的贫瘠落生而震撼。秋山的浓绿艳紫金黄,在青年眼里也蒙上了一层灰郁,他时常仰卧山坡亓坪呆望天空,感叹它深邃博大变幻莫测。繁重的体力劳动对他来说是一种发泄,大汗淋漓之后是带疲惫的畅快,夜间捧书坐在油灯下看人生悲欢离合听屋外蝉鸣虫唱是惬意的享受。小文已开始明白,中国农村是一部大书,每一页都沉沉甸甸够他阅读许久。
农村劳动时忙时闲,秋收大忙之后山野和村庄都像产后疲惫过度的女人,显出一种含着微笑的慵懒,连饱食的狗们鸡们也在暖和的阳光下久久打盹。小文从陆萱给自己的书里挑出《马背上的水手》,那是一本描写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生活与创作经历的传记,他曾在学校一位老师那儿翻阅过,被主人公那生生不息顽强有力的奋斗精神吸引和鼓舞,如今重读此书一定能获取新的精神力量。小文挟着书上了后坡,找到一片绿茸厚实的草坪,草坪边缘还有一颗粗壮高挺的银杏树,繁茂的枝叶如同一把大伞盖人到树下便函有种安逸宁和的感觉。从这片坡地望去,小城和安宁镇就在山梁那边。他打开书见扉页上有几行娟秀清丽的字:这样激情澎湃不停奋斗的男人,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去崇敬和热爱。陆萱。小文的心一下活动起来,对着褐色的山梁轻唤一声:“陆萱,。。。。。。”接着涌上心头的是浓浓的思念,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如一轮圆润之月在眼前照耀。他能感觉到清纯之光的波动。青年再也坐不住,陡生去颜家老屋看望陆萱的想法,而且异常强烈。
小文如骑在马背上的水手,起伏山野如绵绵不断的浪涛,推涌着他从巴人村去那镇边坝子的农家大院。老远他就看见一片苍绿色的梨树林,一个个成熟果实散发出浓郁香气。青年内心的果实在成熟,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院落也劳碌过分,呈现一种慵懒和安静,连狗们也躺在古柏的荫团下不想吵闹了。这似乎是天赐良机,小文在接近那间熟悉的小屋时好像闻到了陆萱身上焕发出的清香,激动的心跳声自己也听得到。
房门上那把小锁太冷酷了,他僵立发呆的同时,听见一个混浊沙戛的声音:“你找女知青么?她搬回城去了,要嫁人了。“这句平常而简单的话对他来说无意晴天霹雳,循声望去看见阶基一边的竹凉椅上坐着个上身赤露双乳干瘪的老女人,她正埋头寻衣衫上的虱子,小文顿觉身上发痒心里起毛,仓皇逃离了颜家老屋。狗们冲着他的背影叫起来,腔调一点没有凶锐气,似乎要向主人表示他们尽了很大职责。
秋阳明亮耀眼,天空蓝得又远又高。小文不知被一股什么力量牵引,居然浑然不知地穿越了安宁镇,沿着城镇公路从西街进入了小城,再由西而东,来到东街尽头的陆家对面站着。一抹阳光正照着那座纸矮简陋的屋子,门楣窗户全无一点喜庆之色,但他心灵深处异常相作那个乳房干瘪老女人的话。陆萱要结婚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与一个有工作可依靠的男人结婚,是她这类女孩不得不选择的出路。一股悲凉的风从心底卷起,青年健壮之躯像树一样颤动,全身激情像枯叶般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慢慢走向那灰白色充满青草气息的小屋,灼亮的目光几乎能油穿墙体门窗,房内床边孤独而坐全身白衣的秀美女孩。木门推开时悄然无声,只觉一道强光划破了一片灰暗,给那白皙的圣灵之物凭添了一团光辉。女孩刚洗过澡,一头黑发散披肩头,面颊红朗灿若春花,她对青年脉脉含情,两只眸子温柔如水。青年觉得这是一次心灵相通的约会,好像在某次梦境里丝毫不差地出现过,此刻便是现实的重新展示。房门是她还是自己关上的?青年不知道,屋子暗下来的刹那他看见床头白光闪动,宛若一尊汉白玉雕的女孩缓缓仰躺下来,那微微挺翘的乳房平坦光滑的腹部和丰腴修长的双腿,如一道纯真优美的生命之诗,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青年是第一次看见遐想过无数次女性胴休,如此贴近如此清晰,他又严肃又活动地注视着她,对自己心灵的女神倾吐满腔的热爱,那是一种纯洁的感情,不敢有半点亵渎。。。。。。 这时,赤身躺在床上的女孩说:“来吧。。。。。。我要嫁的男人只是我丈夫,绝不是我的爱人。你也不是我的爱人,可你曾经对我那么好,又那么真挚纯情。。。。。。我想了许久,在故乡小城除了可以把黄花身子给你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啦!来啊?抱紧我啊!————”个股强劲的雄性血液从脚底而生,由此产生的热力周身辐射,他猛地剥去衣衫把火团般的胸膛压向她。肌肤相亲的刹那,他感觉到一丝玉石一样的冰凉浸入心扉,接着是温热的潮水漫涌而来密密实实包裹了两具青春漾溢的躯体使之融合一团。“小文。。。。。。”“陆萱!。。。。。。”灵魂和肉体同时呼唤,情感之火交相辉映一派灰暗的屋子为之灿烂。“啊!啊。。。。。。”不知是欢愉还是痛苦的呻吟,毫不压抑的响彻整个小屋。。。。。。
小文走出陆家的时候,迎面是一片瑰丽的晚霞,那血红光色多少有些悲壮。他回头望望灰暗处的白衣女孩,用牙咬咬自己的舌头感到一阵疼痛,才明白方才发生的一切全是真真实实的,闻一闻手还有陆萱身子上那股特有的香气。激情重新回荡的同时一阵感伤,眼里的泪水哗哗而流,霞光中每一滴泪都带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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